太平的日子过于短暂,周边强国来犯,我正忧愁于何人挂帅。
可苏循跪在我的面前请命,他说自己被困多年,尚有一腔宏愿未曾实现,「愿将腰下剑,直为斩楼兰」。
他本是文武双状元,合该有更广阔的天地,却奉父皇之命教导我,这么多年一直困顿其中,壮志难酬。
出发前夕,他说要亲自为我抚琴一曲。
一曲罢,他缓声说道:「当日不教陛下此等风月技俩,是因陛下与旁人不同,自有万千擅琴之人,供你驱使,随你召唤,陛下当学的是治国之术。」
这算作迟来的解释吧。
「为君者,喜怒不形于色,好恶不言于表,悲欢不溢于面,臣此去,归期未定,还请陛下珍重。」
说完之后,他转身退去。
这一去,酣战半年,最后,大昱胜了。
可惜是惨胜,陈国本就是强国,此番苏循领兵,本就以弱战强,以少胜多,力退陈国,他以此战定江山,也在边境留下了他的威名。
宏愿得偿,可他重伤不治,尸骨永远地留在了漠北。
这是他的遗愿,他要留在边疆的土地上,与之长眠。
我追封其为一等公,封赏全族,并在京中为其设立衣冠冢。
收拾旧物的时候,他的侍从奉上一支木簪,他说那是苏循下江南途中为我亲手雕刻的及笄礼物,可惜不曾送出,如今斯人已去,希望我留作念想。
原来他没忘,只是装作忘了。
我看着那雕刻精致的簪子,簪子上刻着「如意」二字,我心头凝重,有些酸涩,他对我说世间绝无万般如意,却又为我刻下如意簪。
我将盒子盖上,递给了那个侍从,「随葬吧。」
就让那支簪子同他的衣冠一起深埋地下。
他的抱负,他的期许,我都懂。
历经数年,我改革赋税、开通商道,重视人才选拔,励精图治,恢复国力,百姓安居乐业,四境俯首,众臣归心,已有太平景象。
我与宋柯站在城楼上,俯瞰万家灯火,下面人群喧闹,市井繁华,想来也算不辜负父皇和苏循的期许,轻声道:「这大概就是我要守护的。」
宋柯牵着我的手,笑眼清澈,一如当年,而后凑在我耳边说道:「你守护河山,我守着你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