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叶修远还在生我的气,但太子周岁礼却仍然下旨办得热热闹闹。
前朝、后宫,都纷纷来贺。
一直热闹到傍晚,叶修远喝了好多酒,吩咐人今夜宿在长乐宫。我闻言时身子一震,但很快长春宫那边又传来了话,婉妃身子不适,请他过去瞧瞧。
刚刚还歪歪扭扭靠在我身上的人,此刻却异常清醒,如脚下生风般,丢下手里的酒杯便扬长而去。
已是深秋了,我立在廊下,瞧着天上月隐星疏,只一轮月亮却有无数颗星星围着。
我亦不过是那万千繁星中的一颗罢了……
已近年关,天寒地冻的,除了初一、十五外,我下旨免了各宫每日请安。
窗外积雪一片,银装素裹的。
湛儿第一次见到雪,高兴得不行。奶娘、嬷嬷们领着他在雪地里玩,湛儿生得可爱,粉雕玉琢的,后妃们时常打趣:娘娘下一胎定能生个漂亮的公主。
闲时她们也会猜测,婉妃这一胎是男是女?我叮嘱她们不要生事,只管顾好自个儿。
这个新年,我只希望平平安安地度过……
除夕宫宴上,大家乐作一团,太后抱着湛儿笑得合不拢嘴,大家饮酒作乐,喜气洋洋。
依照祖制,叶修远今晚留寝。
我在妆台前卸妆,他走至我身后,接过婢女手里的梳子,替我仔细梳着头。
「朕想晋一下婉妃的位分,以及她母亲的诰命……」
果然,无事献殷勤……
我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梳,起身直视着他。
「好啊!」
他闻言眉疏目朗,心情都开朗了许多。
「皇上是打算封她做皇贵妃呢?还是直接封为皇后呢?」
叶修远听完我后半句话,脸色一变,眼里盛满怒气。
「如今宫里,只有太傅嫡女德妃、尚书之女贤妃外,就只有出身五品小官之女的婉妃……而臣妾的母亲,也是今年才得了诰命,请问皇上,您打算如何呢?」
这场闹剧以叶修远下令责罚我出言不逊,禁足两月为结果,得以平息。
开春之后,轻减了衣衫,湛儿也学会走路了。
德妃、淑嫔在长乐宫陪我闲聊说话,湛儿自学会走路以后,也是越发淘气了。
经常一眨眼就没了影,于是我又多派了人手盯着他,以免他受了伤。
尽管我千叮咛万嘱咐,湛儿还是误食了东西。
那是我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火,我下令杖责了那几位随侍的宫人,将他们贬出了宫。
而我在宫里左等右等,却等不来太医,派去的宫女回来回话说:「婉妃身子不适,此刻太医全去了长春宫,无论她如何去请,长春宫的奴才都不肯放她进去。」
我回头望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湛儿,他小小的身子时不时地抽搐着,我的心似是跌入万丈深渊,叮嘱陪嫁丫鬟婆子照顾好湛儿,拔腿疾步往长春宫而去。
我提着剑,砍伤了无数拦住我去路的宫人,待我杀到长春宫时,叶修远正搂着婉妃在作画。
他见了我满身都是血,眉头紧皱。而我双目赤红,提着剑一步一步朝他们靠近。
我从小出生在武将之家,功夫连叶修远他都犹恐不及,婉妃躲在他身后瑟瑟发抖,而他紧紧护着她,怒斥我狂悖犯上!
刀剑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,我走至他们跟前,一字一句地说道。
「今日湛儿若有个三长两短,本宫定让你全族人陪葬!」
言罢,我将长剑丢掷在她面前,她吓得半死,花容失色。
那日,我在长乐宫守到快天亮,湛儿才醒过来,他软软糯糯地唤着:「母后……」
我终于按捺不住,埋首在软榻上痛哭起来。
陈太医说,再晚一时半刻,湛儿就永远醒不过来了……
谢天谢地,我将他抱在怀里,仿若重获新生。